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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這是一首抒寫與友餞別的令詞。全篇表達了詞人傲視世俗的耿介個性,是他主動向社會發動“攻擊”的狂放表現。語極誇張,情極大膽,豪爽、超邁,淋漓酣暢。
上片寫臨行前的情景——劉克莊連夜起程,王邁爲其送行。先寫自己將在天亮之前拿着火把,走十多裏的路,不可揹負過重,便把衣囊拋棄,只挑着詩囊上路。豪爽的性格與嗜詩如命的心情於此可見。“宵行”已露旅途之苦。
起句“束縕宵行十里強”,開門見山地描寫連夜而行的情狀。一枝火把引路,來到十里長亭,點出餞別之意。
“挑得詩囊,拋了衣囊。”表現了書生本色,詩囊裏都是他的心血結晶,自然不肯輕易拋掉。詩囊裏裝着他的詩篇,也裝着他的一腔豪情滿腹抑鬱。
“天寒”三句,先從自然條件的惡劣寫旅途之艱苦,再點友人相送之誼。“天寒路滑馬蹄僵”,一個“僵”字,寫盡了艱苦之狀。雖在說馬,但行人顛簸於馬背,冒着寒風,艱難趕路的情景,已躍然紙上。“王郎”送“劉郎”,用典巧妙。“王郎”暗指友人系“王謝”望族之後,而“劉郎”則爲被貶謫者的代稱。
下片寫餞別情景。二人分手在即,卻並不傷別感慨,而是痛飲酒酣,豪情滿懷,談文論詩,睥睨世俗,狂放不羈。二人高談闊論,以致驚動了東鄰西舍。詞人曾以《落梅》詩受謗免官,他對此十分不平,所以最後三句寫道:當別人笑他疏狂時,他滿不在乎地回答他們,並不以疏狂爲意。這正是對當時束縛思想的、嚴酷的禮法制度的挑戰和抗議。
“酒酣耳熱說文章”,從結構上說,是上片情節的結局。又是可作爲下片的開端,順勢翻出新的情節,安排頗顯匠心。“酒酣耳熱”表現了酒逢知己的歡樂,同時又是詞人熱情奮發,興會正濃的時刻。詞人避開朋友間碰杯換盞的次要情節,而徑直寫出“說文章”的一幕,可謂善於剪裁。“說文章”極含蓄地暗示他們對時事的評論、理想的抒發,以及對憂憤的傾泄。
王實之秉性剛直,豪氣干雲人稱子昂、太白。劉克莊也是言談雄豪,剛直無畏。“驚倒鄰牆,推倒胡牀”兩句,正是他們這種英豪氣質的形象表現。前句寫客觀反響,後句寫人物舉動。兩個狂士捋袖豁拳,乘着酒興指點江山,語驚四座,全無顧忌,鄰座驚傻觀者豎發,全與我無關。這種形象的誇飾淋漓盡致地張揚了二人的豪氣。
“旁觀拍手笑疏狂”,作者設想,若有旁觀者在此,必定拍手笑我二人疏狂。“拍手笑”是一種不被他人理解的表現,對狂者來說不足懼,倒起着反襯作用。劉克莊與王實之在志士受壓、報國無門的時代,將心頭的積鬱,化爲激烈的言詞、不平常的行動,自然會被稱爲“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態度明確堅定,可謂狂上加狂,雄放恣肆,豪情動人。有此一句,通篇振起。
這首詞體現了劉克莊詞風雄偉豪放的一面,也反映出他繼承了辛棄疾的革新精神,同時又發展了詞的散文化、議論化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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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縕宵行十里強。挑得詩囊。拋了衣囊。天寒路滑馬蹄僵。元是王郎。來送劉郎。
酒酣耳熱說文章。驚倒鄰牆。推倒胡牀。旁觀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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