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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賞

作者:佚名
東漢時期,處於外戚、宦官篡權爭位的夾縫中的士人,志向、才能不得施展,憤懣鬱結,便紛紛以賦抒情,宣泄胸中的壘塊。趙壹《刺世疾邪賦》就是這類抒情小賦的代表作。壓抑在胸中的鬱悶和不平,在文中化爲激切的言詞,尖銳揭露了東漢末年邪孽當道、賢者悲哀的的黑暗腐朽的社會本質:“舐痔結駟,正色徒行”,“邪夫顯進,直士幽藏”。甚至敢於把批評的矛頭直指“執政”的最高統治者:“原斯瘼之攸興,實執政之匪賢”。最後由“刺世”發展到同這黑暗的世道徹底絕決的程度:“寧飢寒於堯舜之荒歲兮,不飽暖於當今之豐年”。
此賦在僅四百餘字的篇幅中,對黑暗腐敗政治的揭露抨擊,其尖銳激烈直截了當,在整個漢賦中都是無與倫比的,尤其引人矚目。賦一開始,就將批判的鋒芒毫不含糊地指向了自五帝三王以來迄今一切封建末世:“德政不能救世溷亂,賞罰豈足懲時清濁”,而只能愈演愈烈:“春秋時禍敗之始,戰國愈復增其荼毒”;“秦漢無以相逾越,乃更加其怨酷”。並一針見血地指出其根源即在於統治者“寧計生民之命,唯利己而自足!”其深刻犀利,實爲一般慣於恪守正統思想的士大夫所不能及。繼之又通過反覆對比,對種種醜惡現象進行了公開曝光:“於茲迄今,情僞萬方:佞諂日熾,剛克消亡。舐痔結駟,正色徒行。嫗名勢,撫拍豪強;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懾逐物,日富月昌。渾然同惑,孰溫孰涼,邪夫顯進,直士幽藏。”而這一切又都由於“實執政之匪賢,近習秉其威權”,那麼不賢之人能執政、宦官近習能秉權的原因說到底還在於“九重既不可啓”。
這樣就層層深入地活畫出了具有東漢末世時代特點的那種法“禁屈撓於勢族,恩澤不逮於單門”極端腐敗的政局。因此,他義無返顧地表示:寧飢寒於堯舜之荒歲兮,不飽暖於當今之豐年。乘理雖死而非亡,違義雖生而非存。與之毫不妥協地抗爭,憤怒激越的感情,直如火山噴發,震人心魄。
此賦在抒發自己感情時直率猛烈,痛快淋漓,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揭露批判時政的深度和力度都是空前的。與思想內容相協調,此賦一改堂皇典雅而爲疏朗明快。龔克昌先生《漢賦研究》認爲:此賦藝術上的獨特之處是:篇幅短小,感情噴發,鋪陳誇飾之風盡棄,從而使賦風爲之一變。鋪陳敘事的漢大賦,從此以後就漸漸爲抒情小賦所代替了。賦後結構也頗別緻,頗具獨創性地以兩首在文學史上有重要價值的優秀五言詩作結尾,更增強了藝術上的清捷簡勁。馬積高先生《賦史》也說,無論從哪一方面說,趙壹《刺世疾邪賦》在東漢文學史上有極爲重要的地位。《刺世疾邪賦》的出現,表明了漢末抒情小賦已經迅速發展起來,並以強勁的藝術活力,令人信服地取代了僵化的大賦,而躍居於賦壇主體地位。其批判的尖銳性在文學史上始終放射出不滅的異彩,爲歷代文士所矚目,甚至有人評價《刺世疾邪賦》一篇壓倒兩漢所有的辭賦。全國高校中文專業通用的遊國恩、科學院、劉大傑、袁行霈等不同版本的《中國文學史》教材,無一不列《刺世疾邪賦》爲重點評析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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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五帝之不同禮,三王亦又不同樂。數極自然變化,非是故相反。德政不能救世溷亂,賞罰豈足懲時清濁?春秋時禍敗之始,戰國逾增其荼毒。秦漢無以相踰越,乃更加其怨酷。寧計生民之命?爲利己而自足。
於茲迄今,情僞萬方。佞謅日熾,剛克消亡。舐痔結駟,正色徒行。嫗名勢,撫拍豪強。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懾逐物,日富月昌。渾然同惑,孰溫孰涼?邪夫顯進,直士幽藏。
原斯瘼之所興,實執政之匪賢。女謁掩其視聽兮,近習秉其威權。所好則鑽皮出其毛羽,所惡則洗垢求其瘢痕。雖欲竭誠而盡忠,路絕險而靡緣。九重既不可啓,又羣吠之狺狺。安危亡於旦夕,肆嗜慾於目前。奚異涉海之失柁,坐積薪而待然?榮納由於閃榆,孰知辨其蚩妍?故法禁屈橈於勢族,恩澤不逮於單門。寧飢寒於堯舜之荒歲兮,不飽暖於當今之豐年。乘理雖死而非亡,違義雖生而匪存。
有秦客者,乃爲詩曰: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順風激靡草,富貴者稱賢。文籍雖滿腹,不如一囊錢。伊優北堂上,抗髒依門邊。
魯生聞此辭,緊而作歌曰:勢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被褐懷金玉,蘭蕙化爲芻。賢者雖獨悟,所困在羣愚。且各守爾分,勿復空馳驅。哀哉復哀哉,此是命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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