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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二

作者:佚名
這首五言律詩是懷人思鄉之作,大概是寄給越中家屬的。
首聯借清瑟以寫懷。泠泠二十五絃,每一發聲,恰似悽風苦雨,繞弦雜沓而來。長夜漫漫,枯坐一室的詩人諦聽着這樣悽神寒骨的音樂,怎不倍感哀怨呢?瑟是古代的一種彈撥樂器,其聲悲怨。相傳“泰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爲二十五絃”(《漢書·郊祀志》)。古詩中,瑟是一個常見意象。多與別離之悲相聯繫。如錢起《歸雁》“二十五絃彈夜月,不勝清怨卻飛來”,是說瑟的音樂魅力使雁不勝清怨飛來了。古代別離、行旅、閨怨、邊塞詩中,“瑟”與“雁”這兩個意象,常常連帶着出現。瑟曲中有《歸雁操》,脫胎於湘靈鼓瑟之神話,即湘江女神爲表達對死於蒼梧的丈夫——舜的思念而鼓瑟。朱光潛先生說“寫景必顯,寫情必隱”,這兩句託傷情於瑟曲,此爲隱;且詩人又用“怨”“哀”二字加以強調、凸顯,使之爲全篇定調。
頷聯以繁筆鋪陳,用“孤燈”“楚角”“殘月”“章臺”等常見意象加以層層渲染,突出“夜思”之苦。上句是寫詩人困守寓所,孤燈獨坐,又聽到蒼涼悲切的“楚角”聲,可以想見其內心該是怎樣的酸楚!守城戍卒的思鄉之曲極易勾起遊子的鄉愁。唐詩中,“角”與“雁”這兩個意象亦常連帶出現。如李涉《晚泊潤州聞角》詩云“驚起暮天沙上雁,海門斜去兩三行”,連江渚上的大雁都不忍聞此角聲而驚飛,可見其聲之悽惻!一樣的,這一聯竭力不提聽者感受之如何,而徑直以實景烘托——“殘月下章臺”,寫一鉤殘月掛柳梢,那清幽、昏黃的光在地上篩下班駁的影子。詩人望月懷人,多麼渴望能與親人故舊團聚啊!殘月未圓,更增幾許淒涼。這一聯對仗工穩,用詞平易而有餘味。“章臺”是唐詩之通用意象,原爲漢代京城長安街道名,街多柳樹,唐時稱爲“章臺柳”,以後章臺成了“柳樹”的代稱。如李商隱《贈柳》:“章臺從掩映,郢路更參差。”沈伯時《樂府指迷》說“煉句下語,最是緊要,如說桃,不可直說破桃,須用‘紅雨’、‘劉郎’等字。如詠柳,不可直說破柳,須用‘章臺’、‘灞岸’等字”,此說未免極端,但也說明隱喻是唐詩語言的一個鮮明特點。
頸聯點題,揭示所思的原因——“故人殊未來”。詩人用“芳草已雲暮”起興,襯托其守侯之苦。“雲暮”,即“遲暮”之意。芳草綠了,又枯了;而故人依然久久未來,可見詩人的失落與悵惘。“芳草”亦是唐詩常見意象,多指代春天,或象徵美好的青春等。韋莊詩常用“芳草”喻指美好時光之難永駐。如其《殘花》詩云:“江頭沉醉泥斜暉,卻向花前痛哭歸。惆悵一年春又去,碧雲芳草兩依依。”以碧雲、芳草依依襯托美人遲暮,韶華不再。又如《臺城》詩:“江雨霏霏江草齊,六朝如夢烏空啼。無情最是臺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以江草依舊喻指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已”、“殊”兩字形成鮮明對照,表達了詩人內心望穿秋水而不得的失落。
尾聯承“故人”一句遞進一層,揭出思鄉之苦。“殊未來”,長期不知“故人”音訊,兇吉未卜,於是他想到了寫家書;可是山長水遠,“鄉書不可寄”,這就更添幾分悲苦。結句以景收綰。“秋雁又南迴”,點出時當冷落的清秋節,每每看那結伴南飛的大雁,詩人內心就不禁情潮翻涌,秋思百結。着一“又”字,說明這樣鬱鬱寡歡的日子,他已過了多年,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也無可奈何;這就將悲情推到了一個高潮。這兩句意境,與李白的“鴻雁幾時到,江湖秋水多”一樣,空靈幽邈,含情無際。
全詩擅用音樂造境,以景象寓情,前兩聯着意蓄勢,曲盡其妙;後兩聯一吐衷腸,酣暢淋漓。俞陛雲說此詩之佳處在“前半在神韻悠長,後半在筆勢老健”,實爲肯綮之言。
清瑟怨遙夜,繞弦風雨哀。孤燈聞楚角,殘月下章臺。
芳草已雲暮,故人殊未來。鄉書不可寄,秋雁又南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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