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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賞

作者:佚名
《殷武》一詩,是《商頌》的最後一篇,也是《詩經》三百零五篇的最後一篇,《毛詩序》所作題解爲“祀高宗也”,謂其爲商人祭祀歌頌殷高宗武丁之詩。但魏源本三家詩之說,雲:“春秋僖四年,公會齊侯、宋公伐楚,此詩與《魯頌》‘荊舒是懲’,皆侈召陵攘楚之伐,同時同事同詞,故宋襄公作頌以美其父(桓公)。”(《詩古微》)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以爲“魏說爲此詩定論,毛序之僞,不足辨也”。然吳闓生《詩義會通》雲:“考《商頌》五篇,皆盛德之事,非宋之所宜有,且其詩有‘邦畿千里,惟民所止,命於下國,封建厥福’等語,此復非諸侯之事,是序說無可疑者。”方玉潤《詩經原始》也指出:“或疑商時無楚,……殊不知《禹貢》荊及衡陽爲荊州,楚即南荊也。……又況《易》稱‘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與此詩‘深入其阻’者合。鬼方,楚屬國也。”其辨甚核,當從之。
殷高宗作爲成湯之後的一代中興之主,《史記·殷本紀》載有他的業績:“帝武丁即位,思復興殷,而未得其佐。三年不言,政事決定於冢宰,以觀國風。武丁夜夢得聖人,名曰說。以夢所見視羣臣百吏,皆非也。於是乃(乃)使百工營求之野,得說於傅險(亦作傅巖)中。是時說爲胥靡,築於傅險。見於武丁,武丁曰:‘是也。’得而與之語,果聖人,舉以爲相,殷國大治。故遂以傅險姓之,號曰傅說。帝武丁祭成湯,明日,有飛雉登鼎耳而呴,武丁懼。祖己曰:‘王勿憂,先修政事。’武丁修政行德,天下成驩(歡),殷道復興。”
這首《殷武》詩的主旨,就在於通過高宗寢廟落成舉行的祭典,極力頌揚殷高宗繼承成湯的事業所建樹的中興業績。
全詩共六章,一、四、五章章六句,二、六章章七句,三章五句。前五章寫殷高宗武丁中興之事,最後一章寫高宗寢廟落成的情景。
這首詩歌在藝術表現上的突出特色,是各章都有它描寫的側重點。第一章言武丁伐楚之功。“撻彼殷武,奮伐荊楚”二句,表現了武丁對楚用兵的勇猛神速。“罙(深)入其阻,裒荊之旅”,寫出武丁的軍隊是在突破險阻中取得節節勝利。“有截其所,湯孫之緒”,特別點明武丁之所以能征服荊楚之地,那是因爲他是成湯的後世子孫,理應有所作爲。第二章寫武丁對荊楚的訓誡。“維女(汝)荊楚,居國南鄉(向)”二句,從荊楚所處的地理位置,指出它理應俯首聽命。“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這是以成湯征服氐、羌的先例來告誡荊楚歸服,可謂是“剛柔並舉”。第三章只有五句,可能有脫文,是寫四方諸侯來朝。說殷武丁秉承“天命”統治諸侯,因之諸侯入國朝見天子、在封地勤治農事,都是他們應盡的職守。第四章,進一步申述武丁是受“天命”的中興之主,人民百姓只能安分守己,按商朝的政令行動。第五章,寫商朝的國都西亳地處中心地帶的盛況,這裏曾是中興之主殷武丁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地方,故特別用“商邑翼翼,四方之極”兩句詩來渲染它,而武丁在位長達五十九年,說他“赫赫厥聲,濯濯厥靈”,並不過分。末章描寫修建高宗寢廟的情景,用“陟彼景山,松柏丸丸”兩句詩作比興,不但形象生動,而且有象徵意義,象徵殷武丁的中興業績垂之不朽。
這首詩在用韻上也有其特色。第一章句句用韻,“武”、“楚”、“阻”、“旅”、“所”、“緒”同葉魚部韻;第二章除“維女荊楚”一句不用韻,其餘句句用韻,“鄉”、“湯”、“羌”、“享”、“王”、“常”同葉陽部韻;第三章句句用韻,“闢”、“績”、“闢”、“適(謫)”、“解(懈)”是錫支通韻;第四章句句用韻,前後換韻,“監”、“嚴”、“濫”、“遑”是談陽合韻,“國”、“福”葉職部韻;第五章句句用韻,前後換韻,“翼”、“極”葉職部韻,“聲”、“靈”、“寧”、“生”葉耕部韻;最後一章句句用韻,“山”、“丸”、“遷”、“虔”、“梃”、“閒”、“安”葉元部韻。由於末章用元韻一韻到底,頗能渲染出宗廟落成的喜慶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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撻彼殷武,奮伐荊楚。深入其阻,裒荊之旅。有截其所,湯孫之緒。
維女荊楚,居國南鄉。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
天命多闢,設都於禹之績。歲事來闢,勿予禍適,稼穡匪解。
天命降監,下民有嚴。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命於下國,封建厥福。
商邑翼翼,四方之極。赫赫厥聲,濯濯厥靈。壽考且寧,以保我後生。
陟彼景山,鬆伯丸丸。是斷是遷,方斫是虔。鬆桷有梴,旅楹有閒,寢成孔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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